昨日中秋,同门云集。 游戏歌唱,济济一堂。 梦时回首,欢声苦酿。 黑夜惊雷,一劫难详。

做了一个惊悚离奇的梦,也许是一连串的梦。

一开始,故事总是宁静地像每一个午睡后鸟儿的呓语,树影的婆娑,还有妈妈饭菜远远飘来的香。

熟悉的初中教室,熟悉的物理老师,熟悉的串联和并联电路图……

上完晚自习,我收起书包,准备回家。

夜已深沉,街上无人。 秋风肃杀,不寒而栗。

走了一段路,遇见一个迎面骑自行车的黑衣男子,他带着一顶绅士帽,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知道xxx怎么走吗?”他的嗓音低沉,不带任何感情。

我转过身,用手指向一个大致方位。“你的方向是对的”。

“谢谢。”

虽然我对他感到好奇,但只想快速结束这段对话,便整顿书包,继续踏上回家的路。

但一刹那间,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气笼罩我的周身。

那个男人,他停下自行车,不是向问我的目的地,而是直直朝着我走来了……

我“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到底是面对着他还是背对着他呢?我已经记得不得了……、

但我清楚地记得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段三节棍,金属交击声铿锵作响,银白的色泽在月光照耀下更增寒意,如猛兽的獠牙。

他,向我走来了。

死神,向我走来了……

我们之间,还有三十步,二十五步,二十步,十五步……

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做。但我知道,他不是想抢劫或勒索。他只是,想单纯地杀了我……

爸爸,妈妈,还有我尚不知在何处的妻子,该说再见了啊。

我是想跑的,我是想活命的,可是双腿为什么就不听使唤呢?原来电视剧里演的是真的,人在极度恐惧和紧张的情况下运动神经会无法控制……

但是,我终究还是不想死。唯一拯救我的念头是这样的:我跑过那么多场马拉松,为什么会认为这次自己跑不赢?

这不是自夸或炫耀,这是我在全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给自己找到的唯一的强心剂。只要能够跑到有人的地方,就能大概率活下来……我到底还在相信些什么呢?

仅仅是这样,仿佛就让全身充满了能量。勇气并不是无所畏惧,而是虽然害怕仍能克服恐惧。

于是我扔掉书包,拔腿狂奔。那时,我们的距离只有十步之遥。

他自然也跟着我跑了起来,手中的三节棍当啷作响。

我一边跑心中一边算计:三节棍的长度大概是一米,如果极端一点,他可能会在五米远的地方直接将其甩出攻击我。五米,一米,这是两个绝对不能逾越的界限……身上的风衣增加了负重,但是我没有那个余裕去从容地把它脱下。而后面追我的男人,他手上的武器会破坏奔跑的平衡感,所以他最好的方案是双手持握,但是失去了摆臂动作恐怕连七成速度也发挥不出来吧……

我能赢!

拐过无数个街道,也遇见了稀稀落落游走的人。我却没有喊救命。

已经没有必要了,已经没必要给别人添麻烦了……如果你是制裁我的死神的话,你恐怕得再卖力一点啊。

“为什么要攻击我?”我把玩着落在手中的三节棍,蹲下身子看离我五步远的黑衣人。

“没什么为什么。”他只是冷冷地答道,却掩饰不了气喘吁吁的狼狈。

我摘下他的礼帽,连带着他的武器一起扔进了旁边的水沟。

“那你想过天道有常,善恶有报么?”

“没有。”

“跟我想的一样,也不奇怪啊。”

“你想以无聊的目的,残忍的手段杀了我。现在你很不幸地落在了我的手里。你猜,我会怎么折磨你?”我微笑着。

我想看到,恃强凌弱者在绝路面前是如何颤抖如何低头如何向我哀嚎乞求怜悯,然后我会轻轻地说“不”。

他令我失望了。

“万事万物,不过是因果轮回。”沙哑的声音里没有恐惧,是难以理解的从容。

他不是在行恶,他就是恶本身。世界上最纯粹的恶,大概是哲学级别的信仰。虽无法理解,但却真实地存在。

我想用他自己的武器敲碎他的头颅,去记取反败为胜的愉悦感。但那样,我不过是成为了他口中“因果轮回”的一环。我无权制裁,无权制裁,无权制裁。

要忍耐,就像当初熬过无尽的漫长的岁月。我们,都需要学会忍耐……

故事后来怎样,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比起诉诸他人求助,我更喜欢做自己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