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仲夕——你一个工科生,为什么想来我们影视公司?”一个身穿银色西服,气场凌利的中年男子向眼前一个正襟危坐的年轻人问道。

被提问的林仲夕显得有些紧张,但他的答案仍不失分寸。“艺术事业是我的梦想。而电影,我认为它是表现艺术最好的方式。”

面试官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对于一个半路出家的人,我怎么相信你的工作能力?”话毕他把林仲夕的简历往桌上一拍,无形之中使面试气氛更加沉重。

“我认为工作能力和时间早晚没有必然的联系。”林仲夕浅褐色的方框眼镜后的双眼炯炯有神。“我有足够的热情去对待这份事业,我也会努力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嗯,不错——”面试官把身体往座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侧头道:“现在我想问你点私人的东西,作为一个死过的人,能不能谈一下你对人生的看法?”

林仲夕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不禁回想起那漫长而心有余悸的故事。“人生,本身就是一部比电影更加精彩的电影。”

(二)

林仲夕睡眼惺忪地从书桌上爬了起来,戴上眼镜后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图书馆。哎,图书馆不愧是知识的温床,每次在这儿都能睡到自然醒,仲夕心里如此叹道。

他伸了一个懒腰,发现自己书桌的左下角稀稀落落摆放了几本书:《电影的本质》、《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30天征服奥斯卡》。

林仲夕神色有些凝重:“我什么时候借过这些书了?还有这本《30天征服奥斯卡》也太扯了吧。等等,莫非这就是天意……”

果然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教其睡觉,给其指示。兴奋的林仲夕猛然站起身来,高声喊道:“我要成为征服奥斯卡王座的男人!”

他这么一喊之后才发觉自己是在图书馆,看到周围的同学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仲夕不禁有点脸红,灰溜溜地跑出了图书馆。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必须组建我的团队。”仲夕如此寻思着,“可是我该找谁呢?”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这么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还是边走边找吧。”

他走了一会儿,发觉一个自习室里面,似乎有一个熟悉的人物。他走进教室,看到那人手指正娴熟地敲着键盘。

“哟兄弟,好久不见。”仲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坐在他面前。

“好久不见。”那敲键盘的人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屏幕,敷衍地回应道。

“当年叱咤文坛的神童小说家如今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仲夕嘲讽道。

“哼!”那人仍旧没有抬头看他。

“其实我最近想拍一部电影。”仲夕特意强调了“电影”这两个字。我就不信你还不抬头,他的眼中放出了精光。

“什么!”对面的人果然坐不住了。“这都大四了,你不忙着找工作,就干这些事—”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仲夕摆了摆手,“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当我的编剧。”

“编剧?我早就封笔了。”那人冷冷地说。

“封笔!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写了,还不如敲敲代码。”

仲夕身子往后一靠,冷笑道:“从此IT界又多了一个三流的码农。你这样做,你的粉丝答应吗?”

那人反驳道:“我哪有什么粉丝?现在我写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人看—”

“还有我!”仲夕在好友话未说完时便霸道地握住了对方的双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拿出你的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每一句话都看得我心好痛—”仲夕用右手锤打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有文采的人不是我,而是我最好的兄弟?”

仲夕的好兄弟趁他单手锤胸时挣脱了双手,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走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好自己的电脑,背上书包,准备开溜,却被林仲夕叫住。

“你敢不敢给自己一个机会,就这一次。这一次之后你去当你的程序员没人拦你!相信我,你会是一个好编剧!”

那人楞了一会儿,闷不吭声。

仲夕感觉自己的说服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便开口道:“对了,我换号了。你要是想通了,就拨打我的号码:150——哎你怎么跑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仲夕一个人忧郁地叹息:“工科生都这么没礼貌吗?”

他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工科生。

仲夕走出教学楼继续闲逛,来到了一家咖啡厅前。透过橱窗,他看到了坐在店里的一个年轻女孩。

他嘴角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先生你要点什么饮料?我们店的特色推荐是——”咖啡店店主,一个年轻妇女热情地向他介绍说。

然而不待店主介绍完,仲夕便打断了她:“一杯开水加冰,谢谢!”

仲夕没再注意店主脸上微妙而又复杂的表情变化,径直走到之前注意到的那女孩座位前。

“哟,大摄影师,最近在忙什么?”仲夕调笑地问道。

年轻女孩朝他打了个招呼,听他一开口说话一双大眼睛便耷了下去:“什么大摄影师啊!最近在准备考研。你在忙什么呢?”

“我在拍一部电影。”仲夕答得颇为坚定,完全不在乎自己根本就没有剧组这个本质上的问题。

“拍电影,不错啊。”女孩轻描淡写地称赞说。

“可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希望你做我的摄影师。”

女孩听他这么说,撇开了头。“我很想帮你,可是我真的没有时间啊!”

“没时间?”坐在咖啡店里悠然享受安逸时光的土豪千金小姐跟我说没时间,以为我穷山沟里跑出来的容易骗么!“你就是不想帮我!”

“可是就算拍出来电影又怎么样?难道你将来想做大导演吗?”女孩质问道。

仲夕用他那真诚的双眼望着面前的女生,郑重地说道:“我想留住永恒。”当然,我也很想做大导演,他心里暗暗补充道。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想通了,就打我电话:150—哎你怎么也跑了!”仲夕望着那女生飞快离去的背影叹道:“要考研的人,都这么没礼貌吗?”

“先生,您好!这一桌咖啡还没有结账,总价128元,谢谢!”仲夕抬起头,和店主四目相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没带钱,嘿嘿—”

“那你还坐这作甚,还不快去给老娘刷盘子!”

刷完一百二十八个盘子,天色已经向晚。郁闷的仲夕望着夕阳,感叹起人生的多艰。他拖动着自己疲惫的身躯,来到了天台。

“哎,如果就这么跳下去一死了之,人生也能免却诸多烦恼了吧!”仲夕望着楼下,不禁如此感慨。

他把目光投向天台另一端,此时,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他仿佛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那不羁的穿着,唏嘘的面容,潇洒的动作,完全演绎出了颓废的精髓。”仲夕看着角落里头发凌乱,面容消瘦,一边吃薯片一边抽烟的男子。“我甚至能预料到下一刻他就会从阳台上跳下去。”

仲夕望了望越发昏暗的天空,一句埋在心底的话不禁脱口而出:“天青色等烟雨。”

颓废的男子似乎感受到冥冥之中的召唤,回过头来答道:“而我在等你!”

“你也是周杰伦的歌迷?”仲夕的心情十分激动。

“是啊。死之前没能去听周杰伦的演唱会真是个遗憾。你也是来跳楼的?”

“呃—先不谈这个。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出来让我开心—嗯—开导一下。”

“我今年大四了,就算再给我二十几个学分离能毕业也还差四十多个学分,昨天新交的女朋友还把我给甩了。学校不要我,女友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仲夕看了看夕阳,深情说道:“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你知道吗,刚才在你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奥斯卡男主角的光辉。你完全表现出了一个颓废的男人应有的全部气质 ,这种演技浑然天成,无人可以超越。当我下部戏的男主,跟我走吧。”

“那如果我答应你,拍戏完了之后你会陪我一起跳楼吗?”颓废男对跳楼这一事业显得十分专注。

“嗯—我觉得这些咱们可以再商量嘛。”仲夕的额头滚落下一滴汗珠。

“那好,你再给我一根烟的时间吧。”颓废男生转过身去,面朝夕阳,重新点了一根烟。

仲夕觉得自己的剧组建设总算有了眉目,至少已经找到一个可以饰演男主的角色了。

“男主男主,可是女主我该找谁呢?”仲夕看着满天繁星,发起愁来。

他走着走着,发觉自己已来到图书馆后面的小湖旁。不远处,有一对青年男女似乎在争执什么。他走近时,只听到那看不清相貌的男人大吼了一句:“我再也忍受不了你这个女人了!我要和你分手!”说完那男人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被分手的女子倚在湖边的木栏上,呆呆地望着星空出神。

仲夕此时心花怒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女主你可让我找到了。

仲夕也不顾现在这种行为属于骚扰正派女青年了,直接就在那失恋女子身旁站定,也倚在栏杆上。

“嘿,我们是不是认识?”仲夕很没品地搭讪道。

“你谁啊?”那女子转过头望着仲夕,语气有些反感。

借着皎洁的月光,仲夕注意到,这是一位相当美丽的女子。

刚才那男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抛弃这么美丽忧郁的少女,活该孤独一生。

“其实我是一名导演”,仲夕在美女面前表现的十分淡定,掏出饭卡递给她,“这是我名片。”

“哦,那谁啊!”少女扫了一眼,直接将仲夕的“名片”丢到了湖里。

刷盘子的场景在仲夕脑海里闪过一遍又一遍,他的心在滴血。但表面上,他仍旧气定神闲。

“大部分人都会失恋,有的人会默默地哭,有的人会向朋友倾诉,可你不哭不闹,只是望着星空,你是特别的。”

“特别?我已经厌倦了山盟海誓、死去活来的爱情。就像有病就得治一样,爱情是一场疾病,一定要用分手来治!”少女洁白的脸上有一抹惨淡的晕色,看上去让人心疼。

仲夕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的看法也太悲观了吧。其实爱情是很美好的,只要真心相爱,时间和距离都不再是阻碍。就像牛郎织女,哪怕银汉相隔,也总有鹊桥相会的那天。耐心等待,你终会遇到自己的真爱。”

“说的好像你什么都懂似的。你有被男人甩过吗?你知道被臭男人说分手的滋味吗?”少女仍没有领仲夕好言相劝的情。

“这个,我见识短浅,确实没有经历过。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找一些事情来做。”仲夕终于要亮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比如说?”

“我正要拍一部戏,你的气质很符合戏里的女主形象,做我戏里的女主怎么样?”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剧组多少人?”

仲夕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她,道:“再算上男主,一共三个。”

仲夕本要送那少女回寝,但转念一想,自己好歹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万一被熟人看到惹来流言蜚语毕竟不妙。时间也不算太晚,她一个人回去应该也还安全。于是仲夕便和那少女图书馆前分别了。

仲夕觉得自己今天的工作开展地也勉强还算顺利,本想着直接回寝室美美地睡上一觉,却看到图书馆草坪在有一个少年正在做着一件他无法理解的事。他正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仲夕走上前去,问那穿着和发型俱是不拘小节的少年。

“照蟑螂。”少年简短地回答说。

“蟑螂?”仲夕顺着少年目光看去,见到草地上有一个透明瓶子,一只蟑螂就被困在瓶中。

“同学,你为什么要照蟑螂呢?”

“蟑螂喜欢生活在黑暗的地方,说明他们怕光。如果我用高亮度光源对它垂直照射,它会不会死呢?”少年神秘兮兮地说道。

“嗯,手段虽然残忍了点。但这仍不失为一次对科学和真理的伟大探索!同学,我觉得你对光的理解完全超越了一般的凡夫俗子,正好,我最近要拍一部戏,你做我的灯光师怎么样?”仲夕又不厌其烦地使出了自己的忽悠伎俩。

不料这少年回答十分直爽干脆:“好呀好呀,人家可喜欢拍戏了呢。”

仲夕心中狂喜,道:“就冲着你这份豪爽。灯光师,我一定给你加戏。”反正戏也没定,怎么加不都一样。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纯真的微笑。

简陋的教室里,聚集了六个人,他们正在举行圆桌会议。

仲夕看着自己找到的编剧,摄影师,男女主和灯光师,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虽然当时编剧和摄影师没给他面子,但终归还是自己的好哥们和好朋友,也不罔他孤单自习室的惆怅和一百二十八个盘子的忧伤。

“导演,咱们今天会议的主题是什么?”好哥们编剧第一个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问林仲夕。

“嗯是这样的,今天把咱们剧组的核心成员召集起来,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剧本—”仲夕淡定地说道。

“也就是说你之前找我们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剧本对吗?”女主角毫不留情地点破了这一事实。

“导演,总觉得你不太靠谱的样子……”男主角有些怀疑地说道。

“还说要给人家加戏,根本就连正戏都没有嘛!”灯光师少年撒娇地嚷着。

“大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仲夕明白此时若不能安抚民心,恐怕日后拍戏也会横生枝节。他面不改色道,“之所以没有匆匆定下剧本,是因为我希望我的编剧,可以更好地发挥他的才能。是吧,编剧?”

编剧嘴角喂喂上扬,显然很喜欢仲夕这个说法。他撩了撩自己没有刘海的额头,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剧情?”

仲夕想了一会儿,道:“我希望我们这部戏能够紧贴地气,反映主人公的生活状态,让观众产生共鸣。”

“那就将主人公设定为一个大四毕业生,然而他在就业时屡屡碰壁,遭受挫折。话题紧贴地气,能让天下成千上万的毕业生找到共鸣,怎么样?”编剧几乎是脱口而出,其余四人均对他投来赞赏的目光。

然而,仲夕却表示不太满意。“我觉得结局最好能积极一点,温馨一点,但同时,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

“这正好是女主角表现的时候了。”编剧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主人公毕业后因为找不到工作,心灰意冷,生活十分颓废,和男主相恋四年的女友不希望再看到他这样的状态,跟他提出分手。男主在昔日恋人离开后才大彻大悟,决心痛改前非,于是他重新认真地生活,并努力挽回前女友的芳心。最后,男主如愿找到了工作,他来到自己和女主初次相恋的地方。在那里,他看到女主的背影,女主似乎发觉他来了,回头冲他微微一笑。这个剧情怎么样?前半段写实,后半段励志,同时结局阳光而温馨,而且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感伤。”

其余四人忍不住为这个创意鼓掌喝彩,但仲夕似乎在沉思什么,感觉并不满意。“我希望剧情可以更丰富一些,人物更多元化一些,故事架构更庞大一些。与此同时呢,我觉得可以再添加一些悬疑、科幻、动作类元素。”

“导演,你这样为难编剧有些过分了吧。”一直没说话的摄影师表示看不下去了,这个导演脑子进水了么?

“哼正合我意。”编剧哈哈一笑道,“早知道你会提这个要求。所以前面都是给大家的开胃菜,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主人公是一名大四毕业生,他因为自己颓废的生活状态而被自己的女朋友甩了,他很悲伤,一个人喝了许多闷酒。熟睡之后,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是一个机器人,并且爱上了另一个美丽温柔的女机器人。然而,设计机器人并打算将他们投入战争的大BOSS不允许机器人产生感情,于是派手下追杀这两个坠入爱河的机器人。男机器人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和追杀他的BOSS手下展开了斗智斗勇的生死角逐。他悄悄潜入大BOSS的大本营,竟发现一个惊天秘密:原来机器人都是在大BOSS阴谋驱使下由人类改造而成。男机器人不忍心看到如此场景,便下手毁去了大BOSS的机器人生产基地。最后,他与大BOSS在天台上演了一场气势恢宏的终极对决。他成功地打败了大BOSS,正当他要拥抱自己的爱人庆祝胜利时,女机器人将一把光刀刺入了他的胸膛。原来,他的爱人已被大BOSS暗中控制,并强制执行了杀死他的命令。男主从梦中惊醒,下定决心不再过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他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誓要挽回自己爱情的男主振作起来,并如愿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最后,他与女主在相恋之地相遇,这一次,他紧紧抱住了女主。这个设计,导演你觉得如何?”

此刻众人忘记了鼓掌,连仲夕也不禁沉浸在这个构思庞大的故事中。

“好,就用这个剧本。如盗梦空间般梦的构造,如黑客帝国般的一触即发的战争,这部戏,就应该取名为—”仲夕神采奕奕地自言自语。

“盗梦帝国!”编剧插话道。

“好名字!”仲夕竖起大拇指。

“这个故事概念宏大,立意高远,情节紧张刺激,引人入胜。可我觉得目前,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摄影师道。

“什么问题?”其余五人一齐看向她。

“从编剧的设定来看,大BOSS是一位超级大反派,出场情节也不少。那谁来饰演这个角色呢?”摄影师问道。

“像这种霸气侧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超级反派一般人难以驾驭”仲夕微微一笑,“自然需要我导演本人亲自—”

“就他了—”不待仲夕说出“扮演”这两个字,其余五人已经一齐把手指向了门口。仲夕顺着众人手指指向看了过去。

墨镜,风衣,皮鞋。他完全诠释了一个深邃的男人的气场。仲夕也不得不如此承认。

他的身边,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掏出一根烟递给了他,并替他把烟点好。

“老大,这一款’中华’不含任何添加剂、防腐剂,健康有营养,增强抵抗力,希望您抽得开心,抽得放心!”

风衣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为他点烟的少年。“这是你应得的。”他的嗓音浑厚而沉郁,仿佛具有某种魔力。

“谢老大!”少年欣喜地接过棒棒糖,揣在怀里。

“招BOSS送小弟,买一送一超值啊!”众人一起叹道。

“我知道你们在等我,而我也在等你们。”风衣男子吐了一口眼圈,缓缓说道。

“好帅!”仲夕也不自觉地跟着在场的两位女生两眼放光。

(三)

“摄影师镜头往左移动十公分,灯光师准备,演员就位。预备,action!”仲夕正在进行影片最后一场戏的拍摄指导。

“为什么是你?”

“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我爱你。”

“我—我也爱你。”

正是机器人女主杀掉男主时的对白。

“CUT!”仲夕喊道,“男主,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拍严肃的感情戏时不要笑场,女主也是,眼神要更空洞一些,声音要更苍白一些。这样才能表现出被控制了的样子。好了,重拍!”

拍完这一场戏,仲夕感觉自己有些疲惫。

他走上自己寝室楼的天台,想吹一吹风。然而,却有一个人已经坐在天台边缘,正是一身风衣的大BOSS。

“嗨!”仲夕朝他打了个招呼,“怎么结束了自己的戏份还这么打扮。难道装酷已经成为了你的一种强迫症。”

风衣男子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林仲夕,淡淡回应道:“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我的戏份并没有结束;第二,我不是装酷,而是真酷。”

他说得一本正经,却让仲夕哭笑不得,这个人打一开始就古怪得很。“那我们的大BOSS是想加戏了?”

大BOSS笑而不语。仲夕感觉有些自讨没趣,吹了一鼻子灰。

“谈谈你自己吧。”风衣男子终于开口,“你好像是有女朋友吧?怎么一直都没出现?”

他这么一说仲夕才发觉到,似乎真的很久没见女友了。他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她—她不太喜欢我做这些,应该在忙着复习呢!”

“身为女朋友居然不喜欢自己男人的事业,真奇怪啊?”大BOSS笑道。

“有时候恋人之间也会有一些爱好的分歧,这很正常。”仲夕苍白地辩解道。他心里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这个奇怪的人要和自己聊这些?

“戏要拍完了,感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吧,导演?”

“还好吧。这部戏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晶,谈不上掌控什么的……”仲夕感觉他话里有话,但终究难以揣摩。“对了,你这样坐着,很危险哎,万一—”

“万一一失足成千古恨是不是?”风衣男子接话道,“我又不是那种跳楼自杀的傻瓜,怎么会掉下去?”他从天台围墙上一跃而下,拍了拍仲夕的肩膀。“拍戏的时光仿佛只在弹指一挥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就过去—”仲夕忽然顿住了,他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过去多久?三天?三星期?还是三个月?”大BOSS冷冷地问道。

“我不知道。”仲夕感觉脑袋有些发痛,蹲下身去。

“而作为这部戏的导演,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演员的姓名和来历,还真是奇怪啊!”

“不,我知道的!”仲夕反驳道。

“那你告诉我,你最好的兄弟编剧叫什么名字?你的好朋友摄影师来自哪个学院?”大BOSS追问道。

“不,不,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

仲夕面色惨白,抱头呼痛,只觉天旋地转行将昏去。这时,一声轻柔的呼唤将他拉回了现实。

“仲夕,你果然在这儿。”

仲夕的眼神逐渐清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清丽甜美的少女,不是女友乔洛还会是谁。

“我终于见到你了,洛洛。”仲夕微笑着注视眼前的人儿,生怕一闭眼她就会飞走。

乔洛一把将仲夕抱住,依偎在他的胸膛。“你的眼里就只有拍戏、拍戏,完全不体谅身为你女朋友的我。”

仲夕十分享受乔洛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感觉,这感觉真实而温暖。他知道,她是他的乔洛。刚才的紧张焦虑也被这份柔和一扫而空。

“对了”仲夕忽然想起了什么,“刚刚你看到他了么?”

“他?就是那个穿着土气的怪人啊!”乔洛回答道,“他刚刚走了。仲夕,你别跟这样的人来往了,我感觉他不像好人。”

“什么不像好人?”仲夕被乔洛的这句话逗笑了,“他是我们剧组的成员。”

“剧组剧组,你眼里就只有剧组。”乔洛推开他,伤心地抹眼泪。

“洛洛乖,别闹了。”仲夕又强硬地将乔洛拉入自己怀里。

“反正我就觉得他不是好人!”乔洛对这一点十分坚持。仲夕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只得附和道:“好好,他不是好人。”

图书馆的灯光有些幽暗,但剧组能够找到这里作为自己处女作的首映式,仲夕已经感到十分满意了。他站在放映式门外,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服装和仪容,生怕哪里出什么问题。做一个首映式致辞,原来这么让人紧张啊。

仲夕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才驱动自己的身体走进放映式。他看到前排坐的嘉宾基本上都是剧组成员,底气充足了许多,后排的观众们也都在以期待的眼神望着他。然而令他感到有些伤感的是,自己心爱的洛洛没有来。

可不管怎样,这场致辞还是要好好对待才行,仲夕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我真的挺开心的。这一部影片《盗梦帝国》是我们有节操剧组斥巨资打造的一部史诗级动作科幻巨制,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台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最后,感谢我亲爱的剧组成员们,你们是最可爱的人,同时,我也想感谢所有为这部戏付出的人,没有你们就没有这部戏。如果大家能够从这部影片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收获,我们的付出就都是值得的。谢谢!”仲夕朝着现场和观众优雅地鞠了一躬。

然而,此刻响起的掌声让仲夕觉得很不对劲。

他抬起头,看到风衣男子正独自一人坐在放映室中央鼓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仲夕的心里满是疑团。他只知道,这个主动出现在他们剧组的大BOSS相当诡异,就像一个幽灵。

“怎么回事?”大BOSS冷笑,“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不过是你在意淫而已!”

“你说什么?”仲夕怒视着大BOSS,眼里有一团燃烧的火焰。

“你是个懦夫,不愿面对自己中真实的生活,却渴望在梦境里寻找安慰。”大BOSS起身,走到他身边,“当导演,主宰一切的感觉很不错吧?你之所以幻想出这种场景来麻醉自己,是因为,现实中的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

“你胡说!”仲夕大喊,希望自己的声音能盖过大BOSS的话。

“即使你不想面对,现在也该睁开眼睛看看现实了!”大BOSS打了一个响指。

仲夕感觉视野变得明亮了许多,竟是在天台。夕阳将云彩也染成了血色,画面艳丽而妖异。天台的一头,仲夕发觉那里站着一个人。只看背影也让他觉得毛骨悚然,那不就是他自己吗?

“林仲夕,现在你想起来是谁选择了用跳楼这种愚蠢的方式结束自己的小命了吗?”大BOSS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原来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

仲夕却只是关注站在天台边缘的年轻人,那另一个自己。“不要,不要跳!”仲夕想要冲上前去阻止他,却不能行动;仲夕想要大喊一声叫住他,却不能言语。他只能看着那年轻人的背影,一跃而下,像折翼的飞鸟,直直坠落。

他拖动着自己的身躯,走了几步,向楼下看去,只看到殷红的鲜血从那人的身体蔓延而出。

“你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是死对不对?”大BOSS又打了一个响指,场景来到了医院的病房。仲夕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自己。他也看到守在病床旁面容憔悴的父母。仲夕忍不住心酸落泪,咬牙哽咽道:“爸,妈,对不起。”

“你所认为的自我解脱只留给他人无尽的悲伤。你从一开始就不配拥有生命。”大BOSS的声音冰凉得没有一丝语调。“现在我要收取你的小命了。”

“等等,我不想死。”仲夕伸出手掌道。

“小子,你是不是哪里会错意了!我可不是教化你重新做人的天使,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你。只是让你死得明白一点而已。”大BOSS嘴角泛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你—”仲夕发觉自己的脖颈被大BOSS的手狠狠钳住,却毫无反抗之力。

好难受,快没有呼吸了,我会死吗……

“仲夕—”一个温暖的呼唤让仲夕的身体重新有了力量。他一把推开大BOSS,看到乔洛站在他身旁。

幽暗的灯光笼罩着仲夕、乔洛和风衣男子。仲夕知道他又重新回到了放映室。

“麻烦的女人!”大BOSS身形逐渐隐去,消失在会场中。

“洛洛,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仲夕感觉乔洛似乎知道什么。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咱们得赶快阻止他!”乔洛连忙拉起仲夕跑出图书馆。

“阻止他?大BOSS么?”仲夕边跑边问。

“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和我待在一起,这样他就不能伤害你了。不过,他会用别的方法来达成目的。我们必须赶在最坏的结果出现前打败他。”

“别的方法,是什么?”

“这一点我并不知情,需要你自己去看清。”

乔洛拉着仲夕跑过自习室,仲夕听到一间教室里传来搏斗声,他急忙推门进去,却发现自己的编剧兄弟已被风衣男子的跟班小弟用刀刺杀,怒火攻心的他欲冲上前去为兄弟报仇,却发现打出去的拳头直直地穿过了那人。那BOSS小弟见状拔腿就跑,只留下仲夕立在原地呆呆出神。

“洛洛,为什么会这样?”仲夕惊疑问道。一切都太不符合逻辑了,所以这真的是一场梦?可为什么这紧张的呼吸和恐惧的阴霾如此真实?

“仲夕,现在已经来不及跟你解释了,他可能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马上行动,去保护你的朋友吧!”乔洛拉起仲夕的手,微笑着鼓励他。

“我知道该去哪。”仲夕终于冷静下来。

仲夕带着乔洛来到当时请摄影师出山的咖啡厅。

“可恶,还是来晚了!”仲夕一拳捶向墙壁,恨恨地道。

“也不算太晚。只是错过了我下毒,她喝茶的时间。”大BOSS嘲弄的声音在耳盼响起。

“混蛋,你在哪?滚出来!”仲夕发狂般吼道。

“仲夕,你的身体—”乔洛吓得花容失色。

仲夕看着自己的身体,“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他可以杀死我的方法。”他的肤色变得黯淡了许多,也缺少了几分血色。

“林仲夕,我在下一个地方等着你,希望你能来得及看这一出好戏!”大BOSS的声音如鬼魅般回荡在空空的咖啡屋中。

“洛洛,听我说,你待会直接去图书馆后面的湖那,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可以遇到我戏里女主角。你带她去别的地方,不要被我们的敌人找到她。”

“可是,那你去哪?”乔洛担心地问道。

“我去会会他。”仲夕目光坚毅地说道。

“可是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话—”

“洛洛,如果我们还一起行动的话,永远跟不上他的动作,到最后我们都会死。所以我必须赌这一把,赌他杀不死我。”说完仲夕便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跑去。

天台之上,冷风萧肃。

“你果然来了。”风衣男子让手下拽着男主,迫使他趴在天台的围墙上。

仲夕一步步朝他走近,愤慨道:“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现在你直接过来杀我呀!”

“这工夫你还真是有种。不过我觉得挺好玩的。当初你自己也是在这个天台上跳下去的。不过我也得感谢你,如果你不跳的话我也没有存在的机会。”大BOSS此刻话变得啰嗦起来,似乎像是接近胜利时的欣喜若狂。

“我还活着呢!”仲夕强调道。

“只不过气色不大好。”大BOSS一摊手笑了笑。

“放开他,有本事冲着我来!”

“我就不—把他扔下去!”他前半句朝仲夕说,后半句却是命令手下。

“住手—”仲夕歇斯底里地喊道。

那小弟果然十分听话,轻轻一推,就将男主翻下天台。

仲夕发疯地跑过去,却根本来不及。他踉跄地摔在地上。

“感觉自己很无力吧?你救不了任何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遵从既定的命运。就像真实的你一样,做不成任何事!”大BOSS仍不忘给他一番冷嘲热讽。

对于仲夕而言,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输得太惨太惨。自己的“化身”相继死去,而这副身躯也随着大BOSS的行动一步步走向凋零。而更残忍的是,他开始回忆起那被遗忘的真相:写小说没人看的是自己,喜欢摄影但只能屈服于命运要考研的人是自己,差一大堆学分毕不了业的也是自己。还有那最后的希冀,也终将成为自己的一道伤口吧。

“还差两个。”大BOSS直接从仲夕身边走过,不再理会这个已无还击之力的loser。

仲夕爬起身来,望着大BOSS的背影,喃喃祈祷:“洛洛,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仲夕不知道该去哪里和乔洛会和,但想到一个最恶劣的可能性,他决定去湖边看看。然而,他到了湖边以后,却看到了令自己绝望的一幕:女主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乔洛的身上也满是血污,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冰冷的尖刀。

“洛洛,这是怎么回事,你杀了她?”仲夕没有瞧见大BOSS和他的手下,见此情景只得如此推测。

“她—她要杀我!”乔洛有些吓坏了,见到仲夕过来,连忙扔掉道具扑到他怀里。

“洛洛,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她要杀你?等等,你背上有伤!”

乔洛的面容有些苍白,吃力地说道:“我找到她,告诉她这里有危险,让她跟我去别的地方。她答应了。可是我一转身就被她从背后刺了一刀。还好她力气没我大,我趁机抢了刀,她好像抱着非杀我不可的决心。我反抗的时候不小心杀了她。”

“洛洛,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过来的。我到底还是算计不过他!”仲夕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总算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大BOSS慢悠悠地从他身边走了过来。“你们俩脸色好像都挺难看的,是不是要死了?”

仲夕发现乔洛的身体越来越冷,而自己的身体颜色也黯淡地接近透明了。

乔洛倚在仲夕的胸口,有气无力地道:“仲夕,其实你应该发现了吧?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乔洛。” 仲夕的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的。”

“我在出国前甩了你,你不恨我吗?”

仲夕用力地摇了摇头,哽咽道:“我爱你,永远爱你。”

“我也是。”乔洛露出了一个名为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仲夕,抱紧我!”

仲夕紧紧抱住怀中的少女,那是他今生的最美最真的挚爱。

大BOSS看着眼前的画面,竟也没做任何阻拦。他只是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站着,冷冷地看着。

“一切都将结束,你也逃不过注定的命运。”看着仲夕怀里的女子终于没有了生气,大BOSS才缓缓开口道。 仲夕放下怀里的少女,背着她来到一副长椅旁。他将她小心地放在长椅上,像对待一个精致却又易碎的瓷娃娃。他替她梳理秀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而她像一位熟睡的公主。可是,王子即将离去,奔赴最后的战场,而睡美人,将在也等不到他的归来。

“洛洛,我爱你。”仲夕在乔洛额头轻轻一吻。

他将目光瞥向可怕的强大的敌人,那个让他从天堂坠入坠入地狱的男人。

他们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远远看去像多年的故友。

“我会胜利,你会死去。” “ 我绝对不会让你杀了他。”

同样的目标,不同的目的。一个为了抹杀,一个为了守护,他们,即将迎来最后的结局。

图书馆草坪前,一个少年正在把玩着蟑螂瓶,他的表情严肃而憨厚,透露出孩童才会有的纯真。

大BOSS从怀里掏出一把漆黑的手枪,冷冷地道:“一切都结束了!”

“或者,结束的只是你我。”仲夕挡在他的枪口前。

“你还在做徒劳无益的挣扎吗?”大BOSS冷笑道。

仲夕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像是饱经沧桑后的成熟与睿智,让大BOSS的表情出现了些许不安。“我明白了这场梦境是由我在跳楼之后最后残留的一丝意志所构造。我记不起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并不存在于我的生活中,但他们,又确确实实代表了我。所以你可以通过抹杀他们来除掉我。只是,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有两种杀死我的办法,一种是除掉我的化身,一种是直接对我下手。可是,你却一直避开后者。我之所以一个人去天台找你就是为了试探你是否会选择立即杀死我,可是你没有。原因为何?贪玩么?当然不是,你不当时杀我只是因为你不能那样做。在图书馆放映室的时候你本来也可以一枪解决我,可是却用窒息这种鸡肋的手段,是你太蠢了吗?当然不是,是因为你知道我幻想的乔洛会出现,所以故意用那种手法恐吓我,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不要提前死去。”

“想不到你居然猜到了这个份上。看来你脑子还算灵光。”大BOSS用枪口指着仲夕的头,“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在想。剧组成员除了你和你的手下,其余都是我去寻找的,我会遇见他们是因为‘我’的意志设计了这注定的模式。可你却是主动找上门来。为什么?因为你必须依附于‘剧组’这一概念实体才能展开行动。所以你不是万能的,你的局限性从一开始就很明显。你既不是死神,也不是恐惧之主,你就是我,是一个要抹杀自我的我。所以,只有你我会结束。”仲夕微微一笑,握住了大BOSS的枪。

“你—”

彭——随着这声枪响,仲夕沉沉地倒了下去。

大BOSS看着昏暗的天空,喃喃叹道:“是啊,只有你我会结束。”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远处的少年,仍在专心地与蟑螂玩耍,对草坪尽头发生的这一切毫不知情。

(四)

仲夕睁开双眼,看到洁白的天花板。耳边依稀听见床边鸟儿的吱喳声,阳光正明媚。

“儿子,你醒了!”

“你可吓死我们了!”

仲夕感觉自己的身体还能够控制,便用力要坐起来。他的父母,就这样一直守候在他床边多久了呢?

“儿子,别乱动,好好躺着。”父亲威严地说道。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母亲抹着眼泪道。

仲夕微微侧了侧头,看到那熟悉的温暖的身影。

倚在墙脚的少女看到仲夕望着他,赌气地转过头去,却难掩嘴角幸福的笑容。

(五)

“人生,本身就是一部比电影更加精彩的电影。”仲夕面对眼前的面试官,淡淡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面试官道,“是这样的,我看了一下你之前写的剧本。什么狗屁东西,完全看不懂!”他将仲夕的剧本砸在桌子上,却见仲夕神色淡然,他又哈哈一笑,“不过,我们影视公司就是喜欢这种看不懂的东西。回去吧,你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仲夕知道这是一个喜讯的暗示,道谢之后便拿着自己的材料离开了面试室。

不远处父母和乔洛正在等着自己,仲夕心情感到无比愉悦:生活,原来可以这样美好!

第一版,全文完(喜欢这一结局的朋友可以直接看到这里为止了,下面是第二版结局,有喜剧情结的观众可能会不喜欢建议不要继续翻阅。谢谢你的耐心阅读,祝明天会更好!)

(六)

“儿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妈回去给你做好吃的!”母亲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便直接拽着仲夕爸爸朝市场走去,“儿子,爸妈去买点菜,你和洛儿先回去吧!”

“嗯。”仲夕牵着乔洛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就在到家门口时,乔洛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仲夕,我有个同学说路过这,要送我一个东西。我先过去一会儿,就在隔壁那个路口。”

“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了,你先进屋,好好休息一会儿,今天也累了吧!”

这下,只剩下仲夕孤身一人了。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推开门,客厅里的电视似乎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咦?今天出门的时候明明都切掉电源了啊。

仲夕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那似乎是一个新闻节目。忽然,他的脸色一片惨白。

“下面报道一起自杀案件。昨日下午五时三十分,XX高校一名大四毕业生坠楼,经抢救无效后死亡,警方鉴定其死因为自杀。”

仲夕掩面苦笑:“我终究还是逃不过,对吗?”

“你我之间还没有结束——”

全文完(感谢你能耐心读到这里。如果对这一篇小说有什么修改意见或建议或者感觉比较迷惑的地方请直接联系本作作者。再一次谢谢你的耐心阅读,希望你能喜欢这个故事,祝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