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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之所以能砍下一截蛇尾,是因为刀尖上抹了谋因的血液,正是他被所谓的‘魔力反噬’作用后吐出的血。”信长淡淡地道。
“那就是你怀疑谋因师兄的原因?”伊娃试探地问道。
“那是我确信他是幕后黑手的原因。”信长的回答却不在伊娃的预料之内。
“但是那也许是因为谋因师兄的魔力是阴属性,和那巨蛇相似,所以才能抑制那怪物——”
“那检测出来谋因的血液魔力成分与魔物体内魔力成分完全一致又怎么解释?你想说是因为都属于阴属性,所以才——天哪,麻烦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阴属性魔力!”信长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没有接触过,但那也许是一种八大魔法系统之外的属性也说不定。”伊娃搓了搓手道。
信长仰天长笑,好一会儿才问道:“如果他不是你的青梅竹马旧相识,你还会如此维护他吗?”
“我不是在维护谋因师兄,只是——”伊娃正欲辩解,但当师兄两字出口时才发觉这种称呼已经自然到令自己也感到惊讶。
伊娃顿了顿,又说:“我认识的谋因绝对不会是操纵魔物、伤害无辜民众的坏蛋!那样温柔正值的人,怎么可能——”
“也或许——”信长插口道,“他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谋因。十年足够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或许你只是不愿相信,因为活在自己的固有认知中会轻松一些。人们都是如此。”
伊娃听信长这么说,不禁有些生气:“或许,这只是你对谋因师兄的偏见。”
信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就算你说的,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谋因师兄这么做为的又是什么呢?”伊娃追问道。
“我又不是谋因,怎么会知道他这么做为了什么。”信长说这句话,就好像已经肯定了谋因是恶人一般。
“那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你的故事?我们又不熟。”伊娃的声音近乎哀求。
信长没有立即作答,他只是站起身静静看着月光照耀下的少女。“因为你,让我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伊娃不只是怎样回到自己房里,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怎么躺上了床。信长的话语仍纷纷乱乱的飘在脑海:“因为你,让我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她,让他想起了他的妹妹吗?
带着一丝不安与期待,伊娃进入了梦乡。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一场“复仇者”内部的变数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着。
伊娃再次见到信长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像是许多天没有清洗过,但明明只是一天不见。他的双眼黯淡的没有了之前的神采。他的手上戴着沉沉的镣铐,俨然是一个被判刑了的罪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样对你?”伊娃扶起信长的双手,方才发觉他的手一直在抖,没有气力,而两手腕部有着极深的伤痕,一时悲痛万分。
信长只是呵呵一笑:“因为我做了正确的事情。”
此话一出,信长脸颊就挨了一个中年人重重一拳。
“你做什么?”伊娃怒视着那动手的肌肉男,又转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谋因。“为什么你不阻止他们?”
谋因拂了拂长袖,啜了口茶,道:“白夜,我想你也许该跟我的小师妹讲讲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谋因出门前对被束缚住的信长身边的两个肌肉大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就将信长也拖了出去。
“你们带他去哪?住手!”伊娃想上前拦住他们,却反而被一步踏来的绪方挡住。
伊娃知道自己一介魔法师在绪方方圆五丈之内有多脆弱,也不再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她直勾勾地盯着绪方,轻咬贝齿,恨恨问道:“为什么你们要那样对他?”
“伊娃小姐,你先别动气。且听我将昨夜之事详细讲给你,你就会明白:信长落到如此田地并不冤枉。”后面传来金系魔法师白夜的声音。
“抱歉,我没在问你。”伊娃的声音十分冷峻,不留情面。尤其是当她听到“落到如此田地并不冤枉”这句话时内心愤懑不已。
“那我也不得不抱歉,这是谋因部长的命令。”白夜话语倒是温文尔雅,不失大方之态。“昨日深夜,谋因大人正在床榻上休息,却见刺客破窗而入。伊娃小姐,你猜那刺客竟是何人?”
伊娃道:“是信长?”
“不错,那厮在白天便招惹事端,和绪方大打出手,想不到晚上变本加厉,企图暗杀谋因大人。谋因大人当时重伤未愈,艰难地与他周旋,还好绪方去的及时,没让那厮得逞。绪方雷厉风行,当机立断,废了那厮一只手,压制住了他。案发之时我们许多人也都在附近,便进了谋因大人房中看个究竟,正好抓个现行。”
伊娃听到信长去暗杀谋因后,才想通了信长为何有如此遭遇。但白夜“那厮那厮”的叫着却令她感到十分刺耳。
只听白夜接着说道:“虽然信长那小人行不义之事,但谋因大人却念及旧情,不愿将那厮就地正法。那厮却不知好歹,骂谋因大人是衣冠禽兽、道貌岸然,呸呸,总之他出言不逊。谋因大人见他不听劝,竟做出了让我们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事。他捡起那厮的刀,放到他手中,将自己的脖子伸了过去。在场的人都听他说的分明:‘信长,你怀疑我谋因是幕后黑手。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坚决,但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如果,如果信长你真的认为我谋因就是那种四方作乱、多行不义的小人,那你就动手吧!朝这,砍下去。’我们怎么敢让引领‘复仇者’的明主冒这种大险,纷纷上前去救谋因大人。谁知那小子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竟真要谋杀谋因大人。待我们拉回谋因大人时,他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一致认为应将这叛徒处以死刑。但谋因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饶了他一命,挑破了他的手筋,以示惩戒,教他日后再无为非作歹之能。”
白夜将信长手筋被挑一事说的仿佛大快人心似的,但伊娃却听得心惊胆寒。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挑断手筋,再也不能握刀,好狠的惩罚,这根本就是比死更大的侮辱。
“伊娃小姐,就如你所见到的,刚刚那厮已被发落到地牢,等候剑盟总部的人进行处置。谋因大人新晋我们‘复仇者’的总长,已无暇搭理那囚犯。想来他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伊娃小姐您就不用在那废物身上浪费心思了。”白夜语重心长地劝道。
伊娃笑了笑,道:“当然了,我不会浪费心思的。”说完她就转身离去。只不过,走到绪方身边时,她冷声说道:“你看着他变成那样,我替你感到羞耻。”
绪方没有回应,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伊娃走出了这个令她感到压抑沉闷的房间,脑海中回想着白夜说的话。她该选择相信谁?相信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叩问着自己的心门。
无论怎么看,白夜所讲的话里都有很多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如果谋因师兄真的重伤未愈,以信长的实力,他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更何况那是夜晚的偷袭。绪方当时救援十分及时,而白夜等人也刚好在附近,怎么想都太过巧合,除非,谋因师兄知道信长会去暗杀他,所以将计就计安排了众人在他住处附近。如果是这样的话,谋因师兄应该很了解信长,而之前他认为信长在怀疑他也是正确的。而按白夜所述,谋因师兄之后以命相赌,亲自把刀递给信长,让信长自己选择要不要杀他。以他对信长的了解,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而如果他真的是幕后凶手,怎么可能让自己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等等,在那之前——我好像明白了。信长那么坚决地要杀掉谋因师兄,是因为他认为除掉了谋因,魔物也就不攻自破了吗?如果是这样,我该选择相信······
伊娃的头脑越来越清晰,但她也越来越害怕。难道正如信长所说的一样,她只是活在自己的认知中而没有看清真相的勇气?
一个人,是因为什么才会选择毫无保留地去信任另一个人?一个人,又是因为什么才开始怀疑自己和自己所处的整个世界?
伊娃神情恍惚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来到了谋因的房间门口。屋里的谋因似乎看见了她,主动来开了门,邀她进屋。
谋因身穿宽松洁净的袍子,气质中透着儒雅犀利,卓尔不凡,意气风发,好像丝毫没有受到昨日暗杀之事的影响。
伊娃看着高大的师兄,目光掠过他的脖颈,看到一道浅浅的伤痕,正在结痂。
谋因泡好了茶,递了一杯给伊娃。“这是我们城镇最好的红茶,小时候我们也经常一起喝,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伊娃笑了笑。“那时的师兄就已经很会泡茶了,只不过我总是着急喝,经常烫着舌头呢!”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纯真,惹人怜爱。”谋因端着茶杯,倚着窗台,看向伊娃的眼神有几分邪魅。
伊娃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轻啜一口红茶,便觉香醇的气息直涌入自己的肺腑之中。
“信长的事,我感到很抱歉。”谋因真诚地说道。“其实,我个人是十分感激他救了你的,否则后果——”说罢谋因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师兄你才没用杀他?”
“就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现在我想你也不用在替他感到为难了,伊娃。”
“嗯。”伊娃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师妹,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师兄永远在你身边!”谋因有些煽情地说着。说完后他朝着伊娃走了过去。
伊娃不知谋因想做什么,轻轻地地转过身,道:“谋因师兄,你想好该如何对付那魔物了吗?”
谋因一时有点尴尬,伸出去的双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好搓了搓手,干笑两声,道:“那魔物全身上下毫无弱点,纵观这几次作战,虽然都有不少收获,但并没有对魔物作战的突破性进展。而且最近几天那魔物又开始袭击南方的两个村落了。这样一来,即便我们不去找它,他也会攻击我们的城镇的。也许是过几天,也许就是明天,我们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
听谋因如此叹气,伊娃也有几分无奈。那魔物实在太强太强,而自己,却一次又一次辜负了那孩子的托付。
“小师妹,你怎么想?”谋因开始征求伊娃的意见。
“用内部爆破。”伊娃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引诱过那魔物吞下爆破符文吧?”谋因问。
“对,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可以试试以人为诱饵。”伊娃道。
“你的意思是魔法师佯装被吞,在蛇体内施展爆破之术吗?”谋因接着问道。
“不错,我想成为那个关键诱饵。而且,我希望谋因师兄能帮我安排掩护和善后工作。”伊娃坚定地道。
“不,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谋因果断地说。
“我们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伊娃站起身反问。
谋因沉默了一会儿,道:“有,就是由我去做诱饵!别忘了,我的魔力是阴属性的,应该能在那魔物体内撑久一会而。”
“师兄!”
“小师妹!”
谋因将伊娃紧紧地搂在怀里。“别担心,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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