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魔法：复仇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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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的晚上，信长独自一人坐在粗壮的树枝上，眺望着无尽的远方，像是那里埋藏了一段遥远的岁月。

“这么晚了，不去睡吗？”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入信长的耳朵。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信长打趣地说道，“伊娃大美女不也没睡么？”他的话虽有些轻佻，语气却十分恬淡，神色也很自然。

伊娃拂过头顶的树叶，走到另一支树枝上也坐了下来，用后背倚着树干。两人的坐姿刚好呈现一个完美的直角。

“我相信你不会毫无理由的怀疑，但谋因师兄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我真的不懂。”伊娃幽幽道。

“如果我说了，你会信吗？”信长笑了笑。

“你说事实，我就信。”

“那我还是不说了。”

沉默良久。信长才又开口说道：“今晚的月光，和两年前那一天的月光一样明亮。我没有跟你讲过我跟绪方之间的事对不对？”

伊娃见他岔开话题，也不明所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但凡是‘复仇者’的人，都知道我这个用刀的老小子和绪方那个使拳的小鬼头性格不合。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我们过去的往事。我和他原本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从前我们亲如兄弟。

“只因为那时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人，云纱，我可爱的妹妹，只不过我们不是亲生兄妹罢了。我八岁的时候，一天和往常一样上山采药，发现了被遗弃的她。她的眼睛那么亮那么美，我不禁好奇是怎样狠心的父母才会丢弃这么漂亮的婴孩。我把她带回家后父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又给家里的经济增加了一些负担。

“我的双亲对她视如己出，我也将她当做亲妹妹来看待。我的童年虽然是孤独的辛苦的，可我希望我能给我的妹妹一个温馨的欢乐的童年。所以，我带她去所有好玩的地方，看所有美丽的景观。可我印象最深的，却还是和他一起躺在草地上，静静地看云。我十六岁时，得到了现在所使用的这柄大刀，像是我妹妹一样，我想这把武器也是上天赐给我的。我发誓要用这把刀守护我最爱的妹妹。可是，我千防万防，也只是防得住对她具有实质的威胁，却防不住她自己那颗想与同龄孩子交往的心。

“有一天她从魔法学院回来，云纱对我不像往常那样亲昵了。不，应该说像怕被我发现什么似的，慌乱地跑进屋里。我的家本来就不大，能藏得住什么？第二天我趁她去学院学习，找到了她藏的物品。那是一个，怎么说呢，精致的木雕，那栩栩如生的模样让我看了也甚是惊叹。不过，我仍然很生气，因为木雕刻得正是云纱的模样。当时我的妹妹已有十二岁，我知道这个年龄会发生什么。一定又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小鬼疯狂地迷恋上我家的云纱了。我觉得有必要教训他一顿，好让所有人都明白：要接近云纱得过了我这一关。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送木雕给我妹妹的人，是一个颇为了得的孩子，他就是六年前的绪方。我不得不承认，他从小就是一个太过优秀的孩子，既不修行魔法也不修行剑术，单纯靠自身素质的修炼，就已经达到了无数剑士一生也修行不到的高度。我妹妹喜欢他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即便是当时的我，对他也是十分欣赏。他年纪轻轻便已身负盛名——‘四方镇’的少年拳圣。更可贵的是，他作为大家族的子弟，却没有什么纨绔公子的架子。我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我时说的话：‘我知道你，你就是云纱常常提到的哥哥吧。很高兴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上了我妹妹的什么地方，也许是她的美丽，也许是她的纯真。

“说真的，那时候，我也觉得这对金童玉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我仍旧不喜欢他，因为他抢走了我惟一的妹妹，也抢走了妹妹对我的爱。但是久而久之，我开始习惯他出现在云纱的身边，因为我也醒悟过来：妹妹是长大了，只是作为哥哥的我还没有长大。虽然对绪方的感情仍旧十分复杂，但我开始真心的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一直走下去。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守护好他们两个。

“绪方为人十分谨慎，对我也很尊敬，总是称我为‘信长大哥’。我们也经常在一起相互过招，提升武技。记得那时候，他从来没有赢过我。可是在打完之后，他笑得很开心。这时云纱也做好了鱼汤端给我们。我好希望，那样的岁月可以永远持续。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的想法还真是天真的可以。即便是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也没可能一直陪在他们俩身边的。而我与绪方的决裂发生在两年前。那时候绪方名气正旺，中央剑盟委派给他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务，云纱也许是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就苦苦哀求他不要去，但绪方平日谨言慎行，处处让着云纱，此次却决意前去，不为云纱所动。绪方临走前叫我好好照顾云纱，我觉得他简直是多此一举，身为哥哥的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妹妹，但是他不顾云纱的意愿上路仍旧令我十分不悦。碰巧绪方一走我也被剑盟召去集会。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云纱就离家出走了。我千方百计地寻找她，方才得知她是去追赶绪方。但是，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现在我会说，怪只怪云纱长得太美，惹来了一个大家族世子的垂涎。那无赖囚禁云纱想要强行纳她为妾，云纱誓死不从。就在那无赖欲行禽兽之事时，云纱以魔法之力毁坏了自己的心脏，临死前用冰霜法术覆盖了自己的周身。

“我知道为什么。她希望绪方归来时，仍能见到她最美的样子。我提刀进了那家族，首先便杀了那罪魁祸首。但是他很强，我也受了重伤，之后他们家族的人开始围攻我，我只是一个劲的砍，一个劲的杀，只觉得一停下来自己就会被杀死。直到我的身边血流成河，我的衣服也是一片鲜红，方才发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嗜血的状态。我望着自己身前颤巍巍站立的的一个小男孩，他恐惧地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我不由自主地把刀伸向他嫩白的脖颈。

“他还那么幼小，那么脆弱。他没有做错什么，怪只怪生在这样一个家族，怪他的家族又恰好与我为敌。我站在血泊中，想象的到自己的面目有多么狰狞。所有的罪孽，都归结于那个小鬼。如果他答应云纱不接任务的话，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我身上的背负的孽债，实在是有他的功劳。

“绪方回来后听说了云纱的死讯，我告诉了他全部的前因后果。他只是朝我怒吼着：‘我明明叫你好好照顾他的！’他的话没错，的确如此说过。但是重下这恶因的人是他绪方。我如此想着，要是没有他绪方的话，云纱本应和身为哥哥的我好好地生活。我对他的恨意一发不可收拾，而他也将爱人云纱的死归咎于我头上。于是，我们赌上性命一搏。

“两年前的他仍不是我的对手。记得最后他已没有还手之力，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我的刀离他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公分。我本可以一刀杀了他，但我却没有那样做。也许是因为他同样深爱着我爱的人，也许是因为我幡然醒悟即便是杀了他也了却不了心头之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最后告诉他：‘我让你活着，让你恨我。如果有一天你自问自己的实力胜得了我，那来杀了我！’

“自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直到因为魔物出现我才在‘复仇者’中遇见了他。他的实力应该早超越了我，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复仇？我不懂。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故事。我和他之间的连接点是我的妹妹云纱，但她已经走了。”

自始至终，伊娃只是静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发表言论。她在听这一段往事时有许多疑问，心情也很受震撼，但是她忍住了。只因那个一直所说的男人，看起来是那样孤独，那样需要被倾听。

“我没想到你们还有这般渊源。”伊娃见信长许久都未说话，对信长所讲述的故事给出了一个自己的感受。

“就像我想不到你和谋因之间的渊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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